奚望:全视:超越人类理智限度的全局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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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中国基督教研究》2024年第23期

网址:https://ccspub.cc/jrcc/article/view/64

奚望  https://orcid.org/0000-0003-2716-506X

福耀科技大学文理学院

摘要:全视是基督教等宗教神学中的核心概念,指对一切事物的预见和全盘把握能力,通常与神的全知全能相关。宗教经典和濒死体验记录中经常描述类似全视的体验。虽然科学界对此持谨慎态度,但研究表明,颞叶癫痫等神经系统现象可能导致类似体验。这种体验暗示人类可能从有限的认知模式跃迁至一种超越时空的整体认知状态,该状态打破了人类理智的先验结构。这一特殊的认知能力可能与各种宗教的起源密切相关。此外,若将全视视为比个体意识更高级的状态,传统进化论难以完全解释其产生机制。然而,对全视的探讨本身就面临一个悖论:有限的理智无法理解和描述超越理智的领域。

关键词:濒死体验、个体性、宗教内核

DOI:https://dx.doi.org/10.29635/JRCC.202412_(23).0014

想象一个二维生物,无法从自己的视角看到平面上的所有图像,但三维生物却可以通过俯瞰,瞬间获得这幅图像的全景,不被二维生物的理智界限所束缚。再想象一个MP4文件,打开播放前我们无法预知它的内容,播放时也只能依靠图像和声音逐渐理解其内容。然而,MP4文件本身无所谓时间和空间,这二者只是人类获得认识所必须的。这里,理智总是在自己的限度之内对事物进行认识的,人类理智无法达到所谓超越时空、不受限制的“全视”。

一、全视的词源与神学意蕴

英文providence(全视)源于拉丁文providentia,原意为预见,前缀pro-表示“预先、在前”,-videntia源自动词vidēre,意指“看”,引申为洞察、知晓。providentia因此承载着“时刻预见、全盘把握”的含义。这种全视是同时性和整体性的,而非人类线性思维下的渐进认知。对于有限的人类而言,这种全视便成为一种不可企及的天意,只有至高无上的存在才能拥有。在这个意义上,“预见”本身就是一个相对于人类视角的概念,而上帝本身则不需要预见,因为他同时把握一切,拥有绝对的全知全能。这种超越性恰恰构成了某些宗教信仰的形而上学基础,人们因神的全视而仰望与信靠。

基督教的核心教义也包括这种全知全能的全视。《希伯来人书》4:13说“没有一个受造物,在天主面前不是明显的,万物在衪眼前都是袒露敞开的”,这句话揭示了全视的本体论意义:在神性视野中,一切存在者都是透明的、同时呈现的。这也是奥古斯丁《忏悔录》中提到的上帝对一切的洞悉和统摄。中世纪神学家们进一步发展了这一里理念。他们认为,这种全视超越时间、空间与主客体的限度,能够瞬间把握宇宙万物的全貌,并引导万物的发展与救赎。托马斯·阿奎那对此有更为深入的阐释。他指出,A如果通过认识过程理解了B,那A就通过B变得更为完善。但上帝本身就拥有最高完善性,不需要通过他物来获得任何补充。用他的话说,“如果天主理解有別于自己之物,那么就有別的物是天主的成就或完美,比天主更为高貴。这是不可能的。” 因此,万物的一切可能性早已内在于上帝的全视之中。在这个意义上,上帝对万物的洞悉出自他的自我认识,“天主是在自己内看見自己,因天主是藉自己的本质或本体看見自己。”[1] 我们可以将这种全视拓展到现实性之外的一切可能性:在造物主的境界中,思考事物即是在可能世界中创造与运筹事物。被思考的万事万物在全视中获得可能性,而现实世界不过是这种潜在可能的局部实现。上帝的自我认识在德国唯心论中得到更详细的论述,并且对至高者而言,认识与创造之间、思维与存在之间、可能性与现实性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模糊。这类理论建构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视角:全视不仅是理论意义上的认识或实践意义上的筹划,更是一种创造性的存在方式。

二、人类短暂获得近似全视的现象的考察

宗教经典和濒死体验(NDE)不断用各类故事描述一种神秘的、类似于全视的经历。很多宗教的圣徒都声称能与某种终极实体相通,或得到各种神秘启示。例如,圣保禄描述了他被提到“第三层天”的经历,并听到了不可言传的话[2],这种体验有类似全视的特性。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威廉·詹姆士总结了宗教迷狂的经验,认为这些迷狂常常伴有一种对世界的一元式把握,在这种状态下,自我与他人、与世界似乎不再有二元区分,而是达到合一的境地。“克服个人与绝对者之间所有常见障碍是神秘主义的伟大成就。在神秘状态中,我们都与绝对者合二为一,并意识到我们的一体性。”[3] 另外,NDE的报告中,很多人也自述能瞬间回溯一生的各种细节,这些细节在NDE中是同时发生的;他们甚至能超出自我,感受自己成为动物,成为石头,成为几何体,或是与宇宙合一。这些体验与所谓全视有相似之处。也有很多科学家严肃对待这些现象。例如,一些研究表明,颞叶癫痫患者常常伴有类似宗教体验的症状,包括强烈的情感体验、神秘感和“宇宙意识”。颞叶在构建时空感、自我意识和记忆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因此颞叶的异常放电可能导致这些认知功能的扭曲,从而产生类似“全视”的体验。神经递质(如内啡肽和血清素)在这种体验中也可能扮演重要角色。有人将NDE和宗教迷狂归结为这些生理因素产生的幻觉。然而,有研究指出,NDE的脑电波模式与幻觉截然不同,反而更接近于清醒状态下回忆真实经历时的脑电波模式。[4] 这可能表明,NDE可能提供了一种与真实认知相近的状态,而非随意幻想。

佛洛伊德把类似的状态称为“海洋感”。他认为,海洋态意味着“自我”(Ich)丧失,比如婴儿就没有把自我与外界区分开。“最初,自我包容一切,随后才将外部世界分离出来。因此,我们当下的自我意识仅仅是曾经更为广阔,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包的感受的一个萎缩的残余。这种广阔的感受对应着自我与环境之间更为紧密的关联。”[5] 海洋感中,人们可能体验到一种与万物合一的状态。米利耶尔(Raphaël Millière)等作者在2018年的一篇文章中总结了NDE的几个特征:不再拥有自己的身体、不再拥有触觉和内外身体感觉、丧失空间感、不再拥有主—客的认识关系等。[6] 而且,经历这种体验的人,很多会有一种与其他人的共情(sympathy)或“无差别的爱”,因为与万物合一的体验中,那些生命就是自己。[7] 实际上,叔本华已经从哲学认识论角度论及了同一个形而上学本原让人对其他生命拥有共情,也论及认识中的主客关系问题。在叔本华看来,人类理智都以“主—客体”方式进行认识,从作为主体的“我”去理解对象;“客体—主体作为第一条件,先于一切知识。”“作为对象,客体预设着主体,因此总是仅仅是主体的表象。”[8] 可以认为,认识对象可以小至基本粒子,大至整个宇宙,但“主—客体”结构始终是一切认识的前提。另外,科学需要通过观察、推理与实证等方式,在这种主客体结构中认识对象。这就是人类理智的限度。然而,从我们刚才的论述可以看出,全视已经包罗一切,不需要这样去进行认识。“我”与对象合而为一,主—客体结构被打破;小我已与宇宙的“大我”相融,所有已经消亡和将要存在的事物,包括我自己,都同时得到洞察。在这个意义上,宇宙成了我的内心,自我认识即对宇宙的理解。那么,即便这种宗教迷狂或濒死体验是幻觉,它也突破了正常的理智认识模式。

三、认识模式的转变

如果人类能够拥有全视,那么必然进入了另一种认识模式。这种模式超越了传统的认知边界,颠覆了我们理解世界的基本方式。德国音乐家瓦格纳提到,宗教真相中的另一个世界并不是以日常思维模式理解的。“……宗教教义……呈现……的世界……是拥有如此毋庸置疑的可靠性和确定性,以至于献身于它的宗教信徒沉浸在恒定的、极乐的安宁之中。……我们必须假定,它在内容和形式上都与人的普通认识截然不同,且是后者无法想象的。”[9] 人类理智不能认识所谓彼岸,因此不能简单认为它是在空间上与我们的世界不同的地方。但是,人如果超出理智能力并达到全视,那就可能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把握世界。原本只能靠理智能力有限认识的世界,也就成了得到全面把握的彼岸;前者是不可靠的,后者是毋庸置疑的。从中世纪神学家阿维洛伊的理论也可以设想这种理智的转换和提升。在《亚里士多德<论灵魂>长篇评注》中,他认为宇宙只有唯一的理智,即所谓主动理智(Agent Intellect),它拥有独立存在性和普遍性。人类身体与这单一的理智相连,从而可以把外部世界作为认识对象,使潜在的知识变为现实。[10] 按照他的理论来设想,人类个体是有限的接收器,而主动理智才是真正的智慧中枢;只有摆脱身体,才能摆脱人类个体的界限。回归这单一理智,意味着个体的消除和认识能力的转变。人类拥有的也就不是普通认识能力产生的知识,而是全视。那些所谓通神或濒死体验的传说很多都有类似“摆脱身体”的描述。这不但是摆脱物质的身体,也摆脱了个体性和主—客结构,似乎回到了某种类似单一理智的整体大全之中。

但是,即使摆脱了理智局限性,全视也可能有不同层级。人的全视还远远达不到上帝全视的程度,而人的全视也是有差异的。托马斯·阿奎那反对阿维洛伊的单一理智理论,因为人类灵魂在受造时就注定只能通过感知和建立在感知基础上的抽象推理来认识世界,所以人类需要印象与实证;灵魂脱离身体以后,即使上帝直接把智慧展现给人,人因为缺乏感性与理性材料,也只能笨拙地掌握一部分知识,不能获得天使那样的智慧。[11] 按照这样的理解,人即使达到全视,也不如天使的全视那样全面。另外,基督教神秘主义者可能见到所谓异象,印度修行者可能体会到了与万物的合一,而濒死者的全视可能更为丰富。一些更为神奇的记载表明,在所谓灵魂出体的体验(OBE)中,人们获得了一般感知无法获得的认识。比如,一个躺着的人在OBE中得知隐藏起来的数字[12],甚至先天盲人在濒死体验中“看到”了事物。[13] 然而,这些案例的证据效力仍存在争议,需要更严格的科学验证。此外,即使部分案例属实,其获得的超越个体理智范围的额外信息也极其有限,远未达到“宇宙全视”的程度。这种体验大部分情况下更像是对自身记忆和经验的整合与重构,无法进入真正意义上的上帝视角。这也暗示着“全视”体验存在程度上的差异,个体认知的局限性并不一定全消除,所谓人与“宇宙灵魂”或“单一理智”合一的假设缺乏充分的证据支持。

当然,不管获得多少额外信息,这种体验的核心在于超越了日常的认知模式和理智的局限。传统的认知依赖于线性思维、时空限制和主客体结构,而全视则完全颠覆了这些认知边界。在全视状态下,个体不再受制于时间的单向流动,空间的局限性也被消解。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个体意识能够超越自身,与宇宙意识融为一体。叔本华认为,人类的理性认知依赖于充足理由律,包括时间、空间、因果性和逻辑性等。这些“充足理由”构成了我们理解世界和构建自我认同的基础。然而,在NDE和宗教迷狂中,这些基本原则似乎失效了,个体体验到时空的扭曲、因果关系的瓦解,以及逻辑的超越,从而导致个体性的消失。自我意识消融,个体与更大的整体融为一体。虽然这些体验无法提供实用性信息(例如预测A股股市),但它们指向了一种超越个体局限性、超越理性范畴的认知方式。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本文把这些体验也称为不同程度的“全视”,尽管它们与神学家设想的绝对全知全能仍有巨大差距。在“全视”状态下,我们习以为常的这/那、有/无、生/死、时间/永恒等表述便失去意义,因为它们不过是人类可怜的理智能力的狭隘产物。

四、全视在宗教中的作用

如果全视是远高于人类理智的一种认识,那么不妨思考,各种宗教是否只是人类理智对全视的不同程度的体验和描述?瓦格纳谈到,宗教拥有一个“内核”(Kern),这个内核的神秘体验无法描述;即便尝试用世俗语言表述,也只是一种隐喻。“要把不可言说的、从未被感知的和不能通过[外在]直接观察来理解的东西转述成日常生活语言和对大众唯一可能的知识,但这种知识本身是错误的。在这个神圣的寓意中,人们试图把神圣启示之谜带到世俗的想象中;它与宗教人士直接看到的东西之间只能是一种相似关系,这就像白天讲述的梦与夜晚的真实梦境的关系一样。”[14] 如同语言无法真正描述音乐的美妙或食物的滋味,人类理智对全视的这种表述也必然扭曲宗教内核。如果宗教圣徒的神秘体验触及到了宗教的真正内核,即全视,那么它是不可言传的。在语言与理智的制约下,人们只能得到全视的一个侧面。不同程度的体验和不同的描述因此会形成不同的宗教教条,甚至形成不同的宗教。神秘主义传统可能会支持这样的看法。基督教神秘主义者艾克哈特描述了与上帝合一的体验,伊斯兰苏菲派追求真主临在的状态,婆罗门教圣徒体验到所谓“梵我一如”和“这就是那”。并且,许多宗教也都包含冥想、祈祷等修行方法,这些宗教实践往往突破了一般理智的界限。禅定、瑜伽、默观祈祷等,都试图让修行者达到一种超越主客二分的觉知状态。科学分析显示,这些修行方法可能导致生理上的某些变化[15],那么我们也可以把它们视为达到全视体验的不同路径,尽管这些途径不一定奏效。这些来自不同文化传统的神秘主义思想,似乎都在指向同一种超越个体性的全视状态。

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那么很多宗教传统的差异可能在于对全视的表达方式和体验深度的不同。比如,假设全视使人摆脱自我的个体性,人也就可以去体验其他个体,甚至体验“无个体”的宇宙。前者是对转世轮回的体验,后者是对某种全知全能的神的体验。这样看来,这些差异可能反映了不同文化背景下人类对全视体验的不同理解方式,也可能表明不同宗教传统确达到不同层次的全视体验。然而,某个宗教可能会比其他宗教拥有更高的全视。比如,圣徒在某种宗教迷狂中体验到了与宇宙大全和终极实在的合一并完全脱离个体性,这种体验高于只是在不同个体之间转换,却未彻底脱离个体性的宗教迷狂。相应地,它们背后的宗教也就在全视方面有了高低之分。而全视本身则为不同宗教传统之间的对话提供了共同基础。

全视也为理解宗教与科学的关系提供了新视角。科学作为人类理性认知的产物,必然受限于人类意识的固有结构。而宗教通过指向全视的可能性,为人类提供了一种超越这些限制的途径。可传达的教义实际上都是全视的不充分表达,那么宗教教义此时只是全视的一种寓言,与科学不但没有了冲突,还有合作的可能。一些显得与科学相悖的宗教教义可能借此逃脱科学的制裁。

五、全视能力:进化还是设计?

尽管人类只有在宗教迷狂、药物作用或濒死体验等特定情形下才能拥有全视,但这种能力的存在就引发了一个问题:这种能力是进化而来的,还是来自莫名的天赋?

一种存而不露的超级能力并不能让某个物种更好利用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因此,全视能力似乎不是进化的产物。那它有没有可能是进化的起点呢?佛洛伊德认为自我意识是理智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婴儿不具有自我意识;因此,“海洋感”反而是一种意识的低级状态。与之类似,唐纳德·霍夫曼(Donald Hoffman)认为,个体意识、时间空间等认识结构是人类进化的产物,正是这种结构让人更能适应世界而生存。[16] 现在我们假设,全视的丧失可能是一种保护或规定机制,使人类物种在三维宇宙中获得有限的生存和延续。然而,这种进化解释面临着几个困难:

  1. 既然个体性是人类的认识结构,那么我们如何通过这种结构去假设人还有一种非个体的原初状态?这种质疑与费希特对康德“物自体”学说的批判类似。
  2. 进化解释的前提在于,存在一些需要生存的个体,因此需要消解全视,以普通意识来帮助个体生存。但是,当我们预设这些个体的存在时,非个体性的全视就已经消失了。这形成一种悖论。
  3. 如果个体性是进化的结果,那么全视就应该是更低级的认识状态,但各种体验都告诉我们,全视是远比个体认识高级的认识状态。信息整合理论更会把全视视为比人类理智更高的信息整合状态。
  4. 全视和个体意识之间是否有进化的中间状态?目前的认知告诉我们,没有这样的中间状态。进化解释因而显得可疑。

这些困难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用设计论来化解,即把这种能力理解为某种设计而非进化的产物,由设计者有意封存起来。这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游戏,玩家被限定在特定的规则和场景中。这样看来,人类理智似乎是一种宿命,人类也注定只能在这世界生存。当然,全视体验告诉我们,游戏本身可能预设了某些破关的可能性。甚至可以猜测,人类的孤独不是因为宇宙中没有其他生命,而是它们都不在人类理智可认识的范围内。然而,设计论也面临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为什么设计者会封存这种能力,并允许受造物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打开封印?这一问题会像“谁是设计者”一样让人们困扰。

六、结语

最后,我们可以设想一个超越现有人类理智的未来时代。神经认知科学的发展,将让我们掌握了目前只有特定情况下才能产生的全视,彻底解除了理智限制,改变人类的宿命——这一切的前提在于,设计者允许或者引导人类这样作,就像保禄所说,“我们也是在基督内得作天主的产业,因为我们是由那位按照自己旨意的计划施行万事者,早预定了的。”[17] 脑机接口也许会增加我们的理智维度,就像三维生物突破二维认识一样。个体的思想也许会像《阿凡达》那样接入一个巨型运算中枢,所有人可以共享一个超级大脑。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些复杂的哲学问题。如果时间和个体不再有意义,那么是否还有实践主体、伦理道德和自由意志?设计者为什么允许解开这种限制,抑或解开限制本身就是设计者的天意(providentia)?

当然,这些设想都是有限理智作出的。就像人无法理解上帝、二维生物无法理解三维生物一样,这些设想或许在全视者眼中显得幼稚。对全视的描述还包含着一种悖论:当我们试图用理智的语言描述全视时,却又落入了理智的窠臼。真正的全视只能在超越语言和理智的境界中体验。然而,只有在人类自身理智的限度最终解开,或者基督教所谓救赎降临的那一刻,我们才能拥有全视并迎来这样的体验。保禄说:“我们现在是借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的观看了。我现在所认识的,只是局部的,那时我就要全认清了,如同我全被认清一样。”[18] 彼时,这就是那,生就是死,有就是无,过去就是未来,此刻就是永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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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理夏德·瓦格纳;奚望译;李沛阳校:《论国家与宗教》,《中国基督教研究》2023第20期,第398-417页。

[美]唐纳德·霍夫曼;唐璐译:《眼见非实》,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23年。

[意]圣多马斯:《神学大全》,第一册,高旭东、陈家华译;第三册,陈家华、周克勤译,台南:碧岳学社/中华道明会,2008年。

Providence: Understanding the Totality Beyond Human Intellectual Limitations

Wang XI    https://orcid.org/0000-0003-2716-506X

Fuyao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bstract: The concept of providence is a core concept in Christian and other religious theologies, referring to the ability to foresee and comprehend all things, often associated with the omniscient and omnipotent attributes of God in theological contexts. Religious texts and near-death experiences frequently describe experiences akin to providence. While the scientific community maintains a cautious stance, studies suggest that neurological phenomena such as temporal lobe epilepsy can induce similar experiences. Such experiences hint at the possibility of human beings transitioning from limited cognitive patterns to a holistic cognitive state that transcends spacetime, breaking free from the trascendental structures of ordinary intellectual. This particular cognitive capacity may b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origins of various religions. Moreover, if providence is viewed as a state more advanced than individual consciousness, traditional evolutionary theory struggles to fully explain its emergence. However, the exploration of providence itself faces a paradox: a finite intellect cannot fully comprehend or describe a realm that transcends intellect.

Keywords: near-death experience, individuality, core of religion

DOI: https://dx.doi.org/10.29635/JRCC.202412_(23).0014

[1] 圣多马斯.《神学大全》,第一册,高旭东、陈家华,译.台南:碧岳学社/中华道明会,2008:第213、215页。

[2] 格林多人后书12:2-4。

[3] James, William. The Varieties of Religious Experience: A Study in Human Nature. New York: Modern Library, 2002: p. 457.

[4]Andra M. Smith, Claude Messier. “Voluntary out-of-body experience: an fMRI study”. https://www.frontiersin.org/journals/human-neuroscience/articles/10.3389/fnhum.2014.00070/full

[5] Sigmund Freud. Das Unbehagen in der Kultur. Frankfurt: Fischer Taschenbuch Verlag, 1997: ss. 34-35.

[6] Raphaël Millière, Robin L. Carhart-Harris, etc. “Psychedelics, Meditation, and Self-Consciousness”. https://www.frontiersin.org/journals/psychology/articles/10.3389/fpsyg.2018.01475/full

[7] Penny Sartori. Wisdom of Near-Death Experiences. London: Watkins Publishing, 2014: p. 30.

[8] Arthur Schopenhauer. Die Welt als Wille und Vorstellung, Erster Band, Erster Teilband. Köln: Könemann, 1997: ss. 47, 49.

[9] [德]理夏德·瓦格纳;奚望,译;李沛阳,校.“论国家与宗教”.《中国基督教研究》.2023, 20(1):第411-412页。

[10] Averroes (Ibn Rushd) of Cordoba. Long Commentary on the De Anima of Aristotle. Trans. Richard C. Taylor. New Haven &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9: pp.381-401.

[11] 《神学大全》第三册.陈家华、周克勤,译.第204-206,213-215页。

[12] Charles T. Tart. “Psychophysiological Study of Out-of-the-Body Experiences in a Selected Subject”. 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Psychical Research, vol. 68, 1968: p. 4.

[13] Kenneth Ring, Sharon Cooper. Mindsight: Near-Death and Out-of-Body Experiences in the Blind. New York: iUniverse, Inc., 2008: p.90.

[14] “论国家与宗教”.第412页。

[15] Patrick McNamara. The Neuroscience of Religious Experienc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9: pp. 139-141.

[16] [美]唐纳德·霍夫曼;唐璐,译.《眼见非实》.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23:第5-12页。

[17] 厄弗所书1:11。

[18] 格林多人前书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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